六十岁的公公想要二胎。
为了重振雄风，买了不少三无药酒。
我好言相劝：「这些东西没有经过质量检测报告，会喝坏身体的。」
公公婆婆却怪我嫉妒心强，想让他们老周家绝后。
「自己生不出儿子，也不想让别人生，你要是有本事，我跟你妈也不会这么费劲了！」
我一气之下说出问题关键：「周木杨要是行点，孩子早有了。」
被戳中心事的老公不分青红皂白给了我一巴掌，我不甘示弱反击，推搡之下，三人将我从十八楼推下，我当场身亡。
后来，一家三口伪造我痛失爱子、抑郁自杀的假象，拿着我的高额保险金逍遥法外。
再睁眼，我回到了公公六十大寿那天。
01
「祝你生日快乐～」
熟悉的生日歌传入耳中，让我有些恍惚。
老公周木杨举着酒杯：「爸，今天是您六十岁大寿，祝您福如东海，寿比南山。
「您快许个愿吧！」
生日蜡烛熄灭。
公公周建设笑眯眯地看着婆婆，眼神黏得仿佛能拉丝。
「昨晚睡觉，你妈搂着我的腰，吵着要生孩子。
「我俩一合计，准备要个二胎。」
婆婆闻言把头埋进公公怀里，满脸通红道：「讨厌，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。」
这架势，恨不得当场脱衣服开造。
我的胃里翻涌起恶心，一个没忍住冲到卫生间，吐了个天昏地暗。
吐完，我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，突然意识到，我重生了。
02
上一世，公公在他六十大寿上许愿要生二胎。
我本以为他在开玩笑。
毕竟他年纪摆在这儿，身体和那方面的质量早就不行了。
而五十多岁的婆婆更是高龄产妇中的高龄产妇。
生孩子对他俩来说根本是天方夜谭。
只不过让人没想到是，两人竟是认真的。
为此，他俩特意拟定了一套作息表，美其名曰「二胎计划」。
我看过那份表格，上面甚至连同房次数、姿势、时长都有严格规定。
婆婆爱不释手地捧着作息表看了又看。
「我现在还没绝经，再加上它，肯定能怀上。到时候给木杨生个弟弟，我们一家人就圆满了。」
只可惜，天不遂人愿。
计划再好，也抵不过现实。
公公年迈，只按照计划表执行了几天，身体就已经吃不消，累得卧床不起。
于是，为了重振当年雄风，他准备喝壮阳药酒。
我好心提醒：「这些东西没有经过质量检测报告，会喝坏身体的。」
公公婆婆却怪我嫉妒心强，想让他们老周家绝后。
「自己生不出儿子，也不想让别人生，你要是有本事，我跟你妈也不会这么费劲了！」
「留不住男人的心，连男人的孩子都生不出来，不下蛋的老母鸡，除了我们家还有谁要你！」
面对他们的羞辱，我一气之下说出问题关键：「周木杨要是行点，孩子早有了！」
被戳中心事的老公当场暴怒，直接给了我一巴掌：「如果不是你太松，我能起不来吗！？」
反应过来后，我使出浑身力气反击。
看到周木杨被我打了一个趔趄，一旁的婆婆惊了，举着痒痒挠就往我身上招呼，「敢打我儿子，活腻了吧！」
公公也抄起桌上花瓶向我砸来。
推搡中，我从十八楼坠下，当场身亡。
而他们一家人伪造了我痛失爱子、抑郁自杀的假象，拿着我的高额保险金逍遥法外。
……
从记忆中回神，我不由得握紧了拳头。
这一世，我一定要那帮人不得好死！
03
用冷水简单冲了把脸，等待彻底冷静，我扬起笑容，款步回到餐厅包厢。
周木杨皱着眉头：「你怎么了？再急也要先给爸祝寿。」
我斜睨他一眼，很想问他：你爸活不到我祝寿了？
但我还是忍住了，现在还不能撕破脸。
我端起酒杯，躬身祝福：「爸，祝您早得贵子，一胎八个！
「您和我妈天作之合，郎才女貌，这样的基因不留下来真是一大损失。」
周木杨听出了我话里的阴阳，小腿在桌子底下踢我。
可公公不这么想，这番「祝福」的话深得他心：「这话听着好听。
「一胎八个太多了，你妈也受不了啊，不过要是个双胞胎，倒还不错！」
说罢，他捏了捏婆婆的脸，冲她轻佻地挑了个眉。
面对他随时随地发癫调情，我早已见怪不怪，笑道：「那就龙凤胎，一个弟弟，一个妹妹，凑成一个好字！」
公公听完，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。
等我落座，周木杨凑到我身边，小声说道：「你怎么能这样说呢？一胎八个，这不是阴阳人的话吗？」
我下巴一点，此刻，公公的手已经放在桌下，暗暗用力了。
「爸妈开心不就好了？老人嘛，还是得顺着他们。
「不信你看，他们笑得多开心。」
前世他们俩在家也经常这样，随地大小坐，我只当两人感情好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只是没想到，就连出门在外，两人也如此开放，果然还是我太保守。
眼前的景象看得眼睛疼，我拉着周木杨准备先离开：「爸，妈，我和老周先走啦，账结过了，你俩吃完直接回家就行。」
婆婆眼神迷离，低低地说了个好字。
离开包厢后，我告诉服务员，这间包厢的菜已经上完了，尽量不要打扰。
如果非要打扰，那我也没办法。
04
两人和前世一样制定了二胎计划表。
结果也一样。
公公依旧不行。
不过他死活不愿意承认，只推说最近太累了，休息得不好。
我暗笑，男人的嘴比金刚石还硬。
这不行，那不行，反正自己没毛病。
为了重振雄风，公公终于把目光放在了药酒上。
他跟婆婆说：「老家有个伙计认识江湖郎中，郎中有一道祖传秘方，用秘方泡酒，女人喝了美容养颜，男人喝了生龙活虎！」
「真的？」
「骗你干啥？只不过人家不卖秘方，只卖酒，你去给我打听打听，弄一瓶回来尝尝。」
婆婆眼睛发亮，当即就打电话联系老登口中的「伙计」了。
05
药酒快递到家已经是一周后了。
拆开快递后，公公忍不住皱眉：「怎么买了这么多？」
婆婆煞有其事回他：「人家郎中说一瓶没效果，两瓶不够一个疗程，三瓶刚好喝一个月。
「一瓶一万多，喝好了再来。」
「一万多！！！」
公公听完价格后忍不住惊呼，连忙找出老花镜，宝贝似的捧着药酒。
我扫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，透明酒瓶里装着黄褐色的不知名液体，远远看着就像动物的尿，酒瓶底部虚虚浮浮地飘着人参状的植物根茎和一团黑褐色疙瘩，看起来异常恶心。
吃完饭，公公迫不及待要喝药酒。
上一世，我就是这时候劝他不要喝，结果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。
现在，我紧紧地闭着嘴巴，打死不说一句话。
好言难劝该死的鬼，他想死我不拦着。
周木杨被药酒吸引，好奇地问道：「爸，这东西真有这么神？
「上面连上产日期、生产厂家都没有，靠谱吗？」
公公白他一眼，「那肯定了，这个郎中在咱们那儿很有名，老一辈都知道。
「你跟你妈也尝尝。」
「宁宁就别喝了，喝了也生不出孩子。」
我低着头看手机，莹白的屏幕发出惨淡的光，映出我眼里摇摇欲坠的泪。
我曾经也是有过一个孩子的，只可惜生下来不到三个月，孩子就因高烧去世了。
身体养好后，我本想再要一个，却没想到周木杨人到中年，早早泄了气。
偏偏他不行还要怪在我头上。
「一看到你就没感觉！
「生得出也养不了的晦气玩意儿。」
我强忍住泪水，装出一副愧疚的样子：「爸，妈，对不起，都怪我没用，才让老周家绝了后。
「不过还是爸有办法，听说喝药酒不仅可以滋补肝肾，还能延年益寿，到时候爸和妈长命百岁，多给我和木杨生几个弟弟妹妹玩！」
婆婆斜我一眼，「你知道就好。
「还不快去洗碗，在这儿碍眼。」
周木杨一旁和着稀泥：「算了算了，妈，没必要搭理她，晦气玩意！」
这些对话，我在前世听过无数遍。
换作以前，我一定会冲到卧室窝囊地大哭一场。
可现在我只是倚着厨房门框，淡淡地看他们说笑。
欲要令人死亡，必先令人疯狂。
这三人在我眼里，已经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。
不过让我惊讶的是，周木杨嘴上质疑药酒不靠谱，身体倒是很诚实地喝了一大杯。
药酒一般由高度白酒泡制而成，喝了很容易就会醉倒。
公公和婆婆喝完后相拥回了卧室。
而周木杨则是拎着外套匆匆出了门，也不知准备找谁泻火。
06
第二天，公公红光满面地出现在餐桌上。
「木杨呢？昨晚没回家？」
见我摇头，他烦躁地摆了摆手，目光落在喝剩的药酒上，语气无限回味：「这酒真是个好东西，你妈到现在还没醒。」
说着说着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。
「哎哟！」婆婆扶着腰从卧室出来，「我的老天爷，一回就够我受得了。」
「人家医生说了，不管什么酒，喝多了都伤身体，你少喝点！」
公公嘿嘿笑道：「怎么？这就不行了？」
「昨晚上，是谁说……」
「别说了，宁宁还在呢，这么大年纪，不嫌害臊！」
谢天谢地，感谢他们为数不多的羞耻心。
我还没报仇，就要被他们恶心死了。
07
「不对，这药酒怎么剩一瓶了？」
公公话音刚落，我和婆婆齐齐往桌上看去。
确实只剩一瓶，另外一瓶不翼而飞。
「老婆，是不是你藏起来了？」
「你要是受不了，我下次轻点，没必要藏酒。」
婆婆很无辜，「我有病啊，我藏你药酒？你喝了酒，我也很舒服好吗？
「一定是宁宁偷喝了，昨天不让她喝，她就偷偷喝，没教养的东西！」
好家伙，三言两语就把屎盆子扣我头上了。
这我怎么敢接啊？
我双手一摊：「妈，你这话就冤枉我了，我喝它又没用。万一是老周拿走了呢？他早上还给我打电话，让我给他开门来着。」
公公急忙给周木杨打电话，一问，果真是他拿走了。
估计是尝到药酒甜头后，和公公一样一发不可收拾，上瘾了。
我冷哼一声，嘴上说着不要，身体倒是很诚实，男人那张嘴说的话就跟放屁一样。
公公见状赶紧让婆婆再买几瓶。
08
等联系完郎中，婆婆一脸失望：「你那伙计说郎中隐退，不卖药酒了。」
我抱着手机偷笑。
隐退什么隐退，明明是因为贩卖三无药酒，被抓起来了。
据警察说药酒之所以有用，是那「郎中」往里了加大量的「壮阳」浓缩液和微量万艾可。
中西合璧，能不管用吗？
里面充当门面的人参也是假的。
「这玩意儿往高度白酒里一放，谁能尝出是白萝卜根？」
这是「郎中」被捕时的原话。
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，因为我是那个匿名举报人。
09
公公急了：「这可怎么办啊！」
「眼瞅着药酒就剩一瓶了，你这还没怀上。」
婆婆也慌了：「这……唉，我也不知道啊，早知道就多买几瓶了。」
两人开始各种长吁短叹，唉声叹气。
恰好这时，客厅电视响了。
一个自称中医世家的老头，穿着一身中山装，有模有样地介绍如何自制药酒。
「自制药酒好处多多，我们在家可以自制药酒，只要把握好量，不比外头卖得差……」
公公被声音吸引，「哎，宁宁，先别换台。」
我把遥控器递给老头，心中暗笑。
为了让他接触到自制药酒，我可谓是煞费苦心，怎么会换台呢？
电视上的专家大义凛然：「这是我们家祖传秘方，多少人挤破头了想买，今天我将秘方公布，不为别的，只为造福世人，为后代积德。」
这真是饿了有人做饭，渴了有人递水。
公公见状，立马找出纸笔，逐字逐句记录制酒秘方，模样简直比我高考还认真。
我偷偷把视频调到0.5倍速，贴心提醒：「爸，你可以用手机录成视频，存到相册慢慢看。」
「对对对，你说得对。
「还是你有主意。」
10
一听要自制药酒，婆婆有点不放心，拉着我追问：「你说这事靠谱吗？
「你爸之前也没干过，能管用吗？」
我一听，乐了，当然不靠谱了，先不说是药三分毒，更别提药性相克这些原理，公公更是一概不知，这要不出事，我「宋」字倒过来写。
「妈，你说这话是信不过爸吗？」
婆婆很自豪，「那没有，那没有，我自己的老公我知道。」
家人们，谁懂？恋爱脑真的很好骗。
当天晚上，公公便跃跃欲试准备自制药酒了。
「宁宁，我记得你老家那儿是不是有很多山，你回去一趟，把单子上的药材给我挖回来。」
接过单子一看。
龟甲，鹿角，肉苁蓉，女贞子，菟丝子，枸杞子……
这么多，听他的意思是让我去山里挖？
也不怕我从山里挖回来毒菌子毒死他！
我好奇道：「这些都要吗？」
「恩，实在找不到，少一两味也可以。」
「不行不行。」婆婆急忙摆手，「少了不就不管用了，宁宁你从小在山里长大，挖点药不难吧？」
不难。
万能的淘宝会保佑我。
我笑道：「爸，现在私自挖药材是犯法的，不过我们那儿有专门卖这些药的地方，我刚好有联系方式，咱们直接照单子买就行。」
「只不过。」我看着最后一味药，犯了难，「老鼠幼崽要去哪找？」
这也太恐怖了，拿老鼠幼崽泡酒，我记得视频里没有这味药啊？
老登行啊，还会举一反三了。
公公颇有些无语：「老鼠幼崽还不简单？你去宠物市场买几只小仓鼠。
「仓鼠老鼠，都是一种东西。」
……
我头一回听说，老鼠幼崽还有平替。
这哪是自制药酒，这不是女巫调毒吗？
11
自制药酒至少要用高度白酒浸泡三个月，才能饮用。
而从「郎中」那儿买的酒早就一滴不剩，老登心急如焚，才泡了十几天，便要启封开坛。
「宁宁啊，快来尝一尝。
「这可是爸做的第一碗药酒，特意感谢你的！」
说着，就把那杯酒塞到了我手里，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我。
老毕登，自己做的药酒不敢喝，让我给你试毒呢吧！
我装出好奇的样子闻了闻，一脸羞涩道：「爸，我喝了也没用啊，你也知道木阳，他不肯碰我。」
恰好在外鬼混的周木杨回来了。
我把药酒塞他手里，「快尝尝，爸泡的药酒。」
「诶……」
公公想制止他，可周木杨却以为我提前喝过了，喉咙咕隆两声，杯子里的药酒就见了底。
「怎么样？」
周木杨点点头，对这杯药酒表示肯定，「爸，还有吗？多给我打点儿，我让我那帮兄弟们也尝尝。」
还兄弟们，我看是他自己想喝，不好意思说罢了。
结婚这么多年，他张张嘴，我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！
12
公公自制药酒后，周木杨愈发肆无忌惮，打的酒越来越多，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。
十几天后，他回家当着我的面脱下西装外套，故意让我看到衬衫领子上鲜红的口红印。
打完酒，他清了清嗓子：「我今天回来，是要宣布一件事。
「宋宁，我们离婚吧。」
手中的陶瓷汤勺猝不及防碎成两半，我勉强挤出两滴眼泪：「为什么？」
「木杨，我不想离婚！！！」
我哭着跑回卧室，反锁上卧室的门。
「胡闹！」
没想到比我更不希望离婚的竟然是公公。
还好我机智，发觉重生后，早早便在各个房间装了微型监控摄像头。
手机屏幕上，公公在低声训斥周木杨，「我怎么生出你这个蠢货！
「你有没有想过，你现在跟宋宁离了婚，到时候你妈怀孕，谁照顾她？」
周木杨弱弱回答：「可以请月嫂……」
「请月嫂不花钱吗？月嫂能有家人里用着舒坦？宋宁她没爹没妈，离了你能上哪去？只能尽心尽力伺候你妈。
「你在外面玩得多花我都不管你，就一点，不准跟宋宁离婚！要离也得给我等到你妈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再离！！！」
瞧瞧，这算盘珠子都蹦到我脸上了。
最后周木杨还是没有扭过公公，站在卧室门口，低声下气地道歉。
他演得这么好，我怎能不配合，开门前，我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，疼得眼泪瞬间夺眶而出。
「走吧，再去给你打瓶药酒。」
多喝点，喝死你！
13
该说不说，公公还真有点东西。
凭借他的自制药酒，婆婆竟然怀孕了。
此时她正一脸羞涩地宣布这个大喜事：「我上个月月事没来，还以为绝经了，多亏宁宁给我买了验孕棒，两道杠！」
「老公，我们真的有孩子了！」
公公得意地挑眉：「来，过来让我听听儿子的声音。」
「我跟当年比，怎么样？」
婆婆娇羞地回答：「死鬼，感觉你比当年还厉害了不少。」
……
为了身心健康发展，我忙打断两人：「爸，妈恭喜你们！终于心想事成！」
「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妈，等弟弟生下来，我也会尽我最大能力照顾弟弟！」
老登，不把你孩子照顾没，算我没本事。
14
公公常年酗酒，自制药酒后更是毫无节制。
没过多久，他便开始流鼻血。
连续两三天，婆婆有些担心，「宁宁，医院看看，我瞅他这两天总是流鼻血，是不是哪出问题了？」
我满口答应：「行，最近天气太干了，搞得我都开始流鼻血了。」
转述给公公时，我换了种说法：
「爸，妈说你最近经常流鼻血，是不是药酒喝多了，虚不受补？医院看看。」
公公一听，急了，医院，不就说明他真有问题。
真正的男人，不可能有问题。
「你妈这是孕激素作祟，就爱胡思乱想，别听她的。
「你最近不也流鼻血吗？就是天太干了，我多喝点水就没事了。」
死鸭子嘴硬，宁愿相信别人上火，也不认为是自己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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