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原载《青年文学》年第3期8盛冬梅跟李笑云上街买皮夹克,回来已经不早了,女儿都睡下了。她让叶大生在镜子前穿上试试,别说,真是挺合适,很给她男人提精神。叶大生累了一天,转眼就"呼呼"大睡。盛冬梅翻来覆去睡不着。刚才她和李笑云走在街上,两人快分手了,她看见路灯下站着个女的,背着个擦鞋箱,手拿个小板凳,在寒风里萎缩着,瞅着真是可怜。她觉得这女人身形好眼熟,仔细一看,差点叫出来。那不是叶大范吗?她赶紧跟让李笑云先走了,喊了一声;"路上加小心!"就是这一声惊动了叶大范,她肯定听出了自己的声音,背着箱子转身就钻进了黑暗的小巷。盛冬梅心里隐隐作痛。叶大范是叶家的小女儿,叶大生最心疼的小妹。这些日子不见,她干上这个了,不知家里有多大难处呢。她恨自己这个嫂子没当好。盛冬梅到底没敢跟爷们儿说这事。她自己抽空上大范家去。叶大范是老叶家长得最好看的。中溜儿的个头,虽说瘦一点儿,可是整个人看上去圆润。瓜子脸,圆润的肩,圆挺的胸,黑白分明的眼睛。这孩子命不好,有个说不出口的病,癫痫症。家里人说不出口,可病这东西是瞒不住人的。所以结婚的时候嫁了个瘸男人。男人瘸,在菜市场卖个菜啥的,后来又得了类风湿,关节肿大,卖菜也很费劲了,一个月出不了几天的摊儿。大范因为有这个病,进的是街道工厂,当时就算很知足了。十几年过去了,街道工厂比国企还不如呢。大范下岗回家了,一个月的生活费没多少,孩子又得上学。唉,盛冬梅越想越埋怨自己粗心,对大范关心不够。叶大范家在老城区,破旧的平房,屋里挺挤,也没啥好东西。叶大范不在家,只有她的爷们儿瘸子在家,腿疼出不了摊儿,仰着苍白的脸,看电视呢。那是台十八英寸的破彩电,打从结婚看到现在。见盛冬梅进来,瘸子感到意外,挪了一下身子,说;"嫂子,你咋想着来了呢?"盛冬梅说;"那啥,我办事儿路过,顺便来看看你们。大范呢?"瘸子说大范上班儿了。盛冬梅很感奇怪,问;"在哪儿上班呢?"瘤子说∶"在家政公司,也没准儿,有时候有活儿,有时候没事儿干。"盛冬梅就知道,大范上街擦皮鞋没跟病子说。瘸子其实是个挺内秀的男人,脾气也好。年轻那阵儿虽说瘸点儿,可是写写画画的还行,所以老叶家觉得还没屈了闺女。可是日子过到这份儿上,写写画画能当啥呢?盛冬梅说∶"天冷啦,你那腿咋样啊?"瘸子很感动,说;"没啥大事儿,有点疼。过两天好了,我就能出摊儿。"盛冬梅喉咙一热,眼眶子有点酸。她说∶"哪天我给你找个好大夫,抓两副药。另外你也得动唤,哪怕在屋里走走也好,不能光坐着,听见没?"瘸子说;"我这刚走了一阵子,身上都挣出汗了。那啥,嫂子你不用找大夫了,过两天就好了,真的。"盛冬梅知道他是心疼钱,也就不说这事儿了。她问∶"孩子挺好的不?"瘸子欣慰地笑了,说;"这孩子随我,爱学习写字,班级前三名没跑儿。"盛冬梅附和着笑笑,心里真不是滋味儿。她打包儿里掏出三百块钱,搁在桌子上,说;"那啥,天冷了,这点钱你看着给孩子买件厚衣服。我还有事,走了。对了,你大哥说了,有啥事儿给我们打电话,干万别屈着孩子,听见没?"瘸子低下头,"嗯"了一声,再也没抬头。盛冬梅赶紧往外走。她知道瘸子要脸。有啥难处也不跟别人开口。给他三百块钱,等于抽他三个耳刮子。可是不给也不行啊。这日子过的,要想挺起腰板儿做人。真难哪。啥能补钙啊?对穷人来说,钱就是最好的钙。晚上,叶大产又来电话了。是盛冬梅接的。她本想给大产说说大范的难处,话到嘴边又咽下了,把电话递给叶大生。叶大生以为弟弟肯定要问跳槽的事儿。谁知道大产上来就说;"哥,你们那个阮厂长,真是年轻有为啊。"叶大生就猜到,李科长到底把客户给领到大产的酒店里了,心里骂了声娘。嘴上还得装糊涂。说∶"你咋还认识他呢?"大产说∶"相见恨晚哪。这小子,能喝酒,也能唱歌。打麻将鬼道。你们那个李科长,那王八犊子,滑蛋一个。"叶大生真是不爱听这个,嗯嗯啊啊地说;"啊,他们上你那儿去啦?"大产说∶"来了。挺够意思,有生意能想着你弟弟我。那个什么处长,操,别提了,不是东西。"叶大生说;"啊,他咋的了,不就一个客户吗?"大产说;"阮厂长和李科长陪他玩到半夜,走人了。这小子,跟我要小姐……"叶大生没法儿说话了。他想兄弟可能喝酒了,兴奋,跟他说这个。叶大产感觉出哥哥不爱听这个,忙说;"哥,那事儿,你考虑得咋样啦?"叶大生本来还想考虑考虑,刚才听大产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,他真是有点烦。下意识里想说"再想想吧",嘴上却脱口而出;"那啥,咱爸不让去啊。"叶大产挺不理解;"这事儿你跟他说啥呀?"叶大生说∶"不是我说的。是你嫂子不小心说走嘴了。"他给老婆挤挤眼睛,"那啥,大产哪,要不你看,给我留点儿心,再找找合适的,行不?"大产说∶"也只能这样了。没事儿我挂了,有事儿再联系吧。"盛冬梅怪他;"你看你,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遇,你真是的。你寻思那么好找的吗?"叶大生虎着脸不理老婆。他想,就我这兄弟,找着了我能去吗?叶大生本以为,抢时间把那台床子修出来,也就没啥事儿了。可是那个军工企业的供应处处长,真是王八吃秤砣——铁了心了。也可能上边肯定要给他降职,他也破罐子破摔了。大酒喝了。喝完酒一擦抹嘴巴子,就两个字儿∶退货!这么大一单生意,就这么砸了。上级公司非常恼火,阮厂长顶不住,把叶大生弄到生产科,当了个副科长,算是对上头有个交待。9星期五下了班儿,盛冬梅又赶到叶大范家。这回大范在家,忙着做饭呢。见盛冬梅来了,赶紧关上厨房门儿迎出来。盛冬梅知道她怕自己看,猜她也没啥好东西吃。盛冬梅掏出街上买的酱牛肉和蒜肠,说;"我看这熟食整得挺好,买了不少,你大哥爱吃这个。我给你留下点儿吧。"叶大范捋着头发,红着脸,说∶"嫂子你坐,看这家整得,连干净地方都没有。"说完给盛冬梅擦椅子。大范的儿子果果念小学二年级,正趴桌上写作业呢。老叶家两个儿子都养的闺女,两个闺女呢,都生的小子。果果长得清秀,这孩子天性好,啥时候都是乐呵呵的,这脾气随老叶家。果果抬头亲热地叫了一声∶"大舅妈!"接着耸耸鼻子,说;"香,香!"盛冬梅撸撸他的小脑袋,问他∶"作业写完了吗?"果果说∶"写完?今天是没门儿了。大舅妈你不知道,现在老师留的作业,那是虾爬子要回家——海啦!"盛冬梅笑了,说∶"果果,你琳琳姐可想你了。"果果就低头"嘿儿嘿儿"乐了,说∶"现在想我还行。"盛冬梅觉得这孩子好,真不像个苦孩子,就逗他;"以后想你就不行了?"果果说;"十八岁以后,就是大男大女了,再想就不好了。"说得大人哈哈笑。盛冬梅说∶"大范哪,你大哥想果果想得不行,让我接他上家住两天呢。"大范笑着说∶"他想去就去呗。"果果当时就跳起来,又坐下;"那我的作业咋整呢?"盛冬梅说∶"带上你的书包,上那边儿和你琳琳姐一块儿写。"果果真是想去,可又舍不得桌上的酱牛肉和蒜肠,直拿眼睛瞅。盛冬梅给他看手提袋;""你看,大舅妈的包儿里还有呢。走吧?"果果跟盛冬梅走了,大范和瘸子吃饭。挺香的牛肉和蒜肠,瘸子吃不下去。刚才盛冬梅在,他没说几句话。现在他黄着脸,对大范说;"我有个事儿,一直想跟你说。"大范问他∶"啥事儿?你说。"瘸子说∶"大范,咱俩离婚吧。瞅我把你拖累的。"叶大范的眼圈就红了∶"瞅你说的啥呀!"果果一进屋,叶大生可乐坏了。这是盛冬梅带给他的意外惊喜。"哈哈,我们果果来啦!"他把果果一家伙抄起来,举着转了两圈儿。一上手他就觉得这孩子瘦,没啥份量。他心里真感激盛冬梅。果果一边摘书包一边说;"大舅,苹果真香。"苹果在冰箱上放着,他还没看见呢,先闻到了。叶大生就给他洗苹果,然后打皮。果果说∶"大舅,别打皮,苹果皮的营养最丰富。"叶大生说∶"那不行,不干净。"果果把苹果捧在手上,在心在意地吃。叶大生看着苹果一口一口进了他的小嘴儿心里特别滋润。他琢磨着,问果果;"你在家吃苹果不打皮儿?"果果眨着眼睛,像是在回忆久远的事情,点着头说;"嗯。"叶大生又说;"你,多长时间没吃苹果了?"说完他就觉得,这话说狠了。果果乐呵呵地说;"有半年来的了。"他怕大人心疼,又说,"我爸说了,萝卜的营养价值和苹果一样。"叶大生到厨房,对老婆说;"礼拜天你记着提醒我,买两箱苹果给大范送去。"又问,"你整点啥菜呢?"盛冬梅说;"放心吧,让他呆两天呢,咱们好好喂喂他。"叶大生乐的,在她屁股蛋儿上狠狠攥了一把。叶琳琳放学到家,看见果果,简直就乐疯了,捧着他的小脸又亲又咬。果果挣着躲着,扯着小嗓门儿喊∶"不行,这样不行!"叶琳琳才不管他呢。双休日叶大范是不能放弃的。因为街上人多,擦皮鞋的人也就多几个。她本来在家政公司干得挺好,不少人家点着名儿要她去。谁知有一回,干着活儿她就抽开风了,抽得眼睛翻白儿,满嘴白沫儿,把主家吓得不行。为这事儿,家政公司再也不敢用她。叶大范背着箱子转悠,这两天她心事挺重。听说她们这片儿老城区要动迁,过去老百姓盼这个,如今却最怕这个。她想着,这可怎么办呢?按现在的房价,按她家现在的破房,她就是搬到郊区,也买不起房啊。这女人年轻的时候是很乐天的。虽说有病,可是老天照应,她这癫痫病犯的时候极少,从小到大,有数那么几回。在学校念书那会儿,她功课好,唱歌跳舞啥的也都出众。这些年不行了,生活就像一块粗糙的砂纸,把她打磨成一个心思很重的女人。她又不愿跟别人诉苦。天冷,擦鞋的人不多。早上对付着吃了点儿东西,现在都下午了,兜里那两个钱,连买个烧饼都舍不得。她脸色发青,真有点儿扛不住了。转悠到商场里,她只是想暖和暖和。可是服务员小姐往外撵她。刚觉得有点儿暖和,只得往外走。一个坐在商场里的黑胖子,朝她这边喊∶"那位大姐,你过来!"她望过去,吃不准他这是叫谁。黑胖子朝她招招手,又指指自己的鞋。服务员小姐一看,也只得走开了。叶大范走过去,蹲下,让黑胖子把脚搁她的木箱上,就忙活开了。黑胖子抽着烟端详她∶"大姐,你这么周正这么干净个人儿,怎么干这个呢?"叶大范不理他,只管擦皮鞋。黑胖子叹了口气说∶"好人没好命啊。大姐你别生气啊,我瞅你半天了。刚才在街上我就看见你了。唉,家里没个难处,谁大冷天的上街干这个?"叶大范的脸红了。脸一红,人就更受看。黑胖子说∶"人有了难处,就别顾忌那么多啦。大姐,我好好问你,想多挣几个钱不?"叶大范抬起头,看了他一眼。这人倒不像坏人,就是一张脸长得黑点儿糙点儿。叶大范说∶"谁不想多挣两个。"黑胖子说;"那咱们,处个朋友行不?我老婆死了,孩子在老家跟爷爷奶奶。我也是一个人,不想再结婚了,就想找个伴儿。你放心,我是正经生意人,也没病。你想想吧。"叶大范不说话,咬着嘴唇干活儿。黑胖子说∶"那啥,你也别急着回答我。我看你也是又冷又饿的,这样,我请你吃顿饭吧,你也暖和暖和。吃完了饭,你要是不愿意呢,你就走。你要是想考虑考虑呢,咱们再联系。走吧,大姐。"鞋是早就擦好了。叶大范坐在小板凳上,听黑胖子说。黑胖子看她不言不语,就提着她的鞋箱,往外走。黑胖子的车就停在外面,他把鞋箱放进轿车的后备厢。叶大范到了也没想明白,自己怎么会跟他去吃那顿饭的。10生产科原本就有一个科长,一个副科长。叶大生来了,算是第二副科长,明摆的是闲职。养着吧。叶大生不觉得委屈。本来就是自己没整好,那么大一单生意,砸在他手里,不处分他他还不自在呢。过了一阵子他就活泛了。有朋友知道他的处境,就勾他上外边儿干活。科长让他去,说;"你去。厂里也没给过你啥好处,现在闲着也是闲着。你头晌去,下班之前回来就行。"这一去,才明白叶大产当初为啥老干私活儿。钱来得真是快啊。给人修了两回机床,头回拿了七百,第二回拿了八百。叶大生厂里的产品技术含量高,他手上又有活儿,外边觉得挺头疼的难题,他一看就明白毛病在哪儿。他还不敢上手就解决,这儿看一会儿,那儿瞅瞅,抽支烟,然后才慢慢儿下手。要说叶大生,也就这么点儿人生智慧。第三回是给人家数控操作工培训,带现场指导,四个半天拿了两千。他把钱揣兜儿里,一个劲儿咽唾沫。他给科长买了两条烟,算是意思意思。这么干着,也没人管他。厂里若是有急事找他,科长就打他手机。叶大生本来人缘就好,再加上他厚道,干活儿不喊价,完活儿了也不计较。这样就形成了良性循环,找他解决难题的人越来越多。这段日子,叶大生才体会到什么叫自由。自由的感觉,真他妈好!自己做了半辈子的敬业职工,也没有这些日子明白的道理多。这天,叶大产出外办事儿,顺路上厂里找他哥。他不是找他解决技术难题的。大产虽然干上酒店了,可是原来工厂那些朋友也都没断了联系,反而利用酒店交际面广的优势,办了不少的事儿。这回有人托他找个加工点儿,干一批大活儿,是机械加工之类。大产觉得这事儿挺好,交给他哥干放心,上家满意,对他哥也没坏处。他叶大产拿了人家的介绍费心里也踏实。门卫认得他是叶大生的兄弟,一摆手让他进去了。也没让他办会客手续,也没告诉他叶大生调生产科了。大产直奔车间办公室。叶大生调走以后,支书老赵当了主管。大产认识老赵,进门儿寒暄几句,就问∶"我哥呢?"老赵是个非常聪明的人,见大产来车间找他哥,明白叶大生没把厂里的事儿给家里人说,那他也不便说穿吧,忙说∶"那啥,你哥有点事儿,在生产科,你等着,我打电话叫他来。"电话打到生产科,正好叶大生出去干活儿了,生产科长也鬼,说∶"老叶上外边处理点业务,啥事儿啊?"老赵说∶"没啥大事儿。"撂下电话对大产说∶"你哥出去办事儿了,你看,真是不巧。"大产想,这事儿跟老赵说也一样,左不过老赵再跟他哥商量呗,于是就一五一十地说了。老赵当场拍板;"这活儿没问题,我们接了!"这种对外协作的活儿,厂里有个名目,叫做"外协"。厂里是有规定的,所有外协必须由生产科统一安排,利润上缴大头儿。各车间不得私接外活儿,以免利用公家的机器设备、人工、电力挣私钱。可是厂长抓不住总,这个规定已经名存实亡,各车间都在接私活儿,反正到时候给厂长整明白就行了。这种盈利,一般都是干活儿的工人拿小头儿,车间主任拿大头。老赵没敢把这事儿跟叶大生说。他知道,如果叶大生还是这个车间主任,那他肯定要把这活儿交给生产科去办,这是叶大生的风格。老赵不想这么干。他也想整点儿私钱。当了这么多年的支部书记,现在总算来了这么个机会。老赵抽空去和上家谈生意。叶大产以为他是代表他哥的,也不在意。谈妥了价格,这就干上了。老赵让上家把来料和取活儿的时间尽可能安排在下班以后。尽管是暗箱操作,架不住加工量太大,活儿在厂里进进出出的太多,闲话就在厂里传开了。很多人不明真相,传说是叶大生操办的。叶大生自从离开车间,就不愿意回去看看。如果他有空上车间转转,就会发现很多没有生产科签发的加工活儿。可是生产科长老大不乐意了,心想,我还是没把这个叶大生看透啊。我还一直认为他是个厚道人呢。叶大生你也太黑点儿了,这边儿私活儿进进出出,完全没把我这生产科长放在眼里,那边儿还上外头干私活儿。我还蒙在鼓里给你打掩护。叶大生再想出去,他就不痛快了,不是说今天有个会你得参加,就是交给他个小小不然的事儿,拖住叶大生的腿。叶大生觉得奇怪,厂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。有个把关系不错的,碰上他就笑。说;"老叶,你行,这些日子财没少进啊。"说着还捻捻手指头,做数钱状。叶大生脸红了,他以为人家说他外出干活的事儿。他就有点后悔,心想,不怪科长这些日子想法儿拖住我,敢情是为我好。生产科长咽不下这口气,找阮厂长汇报,阮厂长不说话。老赵早把他整明白了。生产科长还兼着生产支部的书记呢,他就找党委书记。党委书记也不乐意。这些车间主任眼里只有厂长,特别是这个老赵,才当上车间主任几天哪,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?可是这种事儿,他一个党委书记冲在前头就太掉架儿了。他对生产科长说;"那啥,你找纪委反映一下,让他们处理。"纪委找叶大生,让他挺不自在。他叶大生啥时候跟保卫科纪检委打过交道?可这回不行了,明摆着是自己老跑外面干私活儿,让人家抓住把柄了。可是也不对啊,上外干私活儿的多啦,怎么单跟我叶大生过不去呢?叶大生平时不太瞧得上这些科室人员,特别是那些干政工的。厂子都发不出工资了,留这些机构干啥?宣传科还行,黑板报厂报还算写写生产进度好人好事儿啥的。纪检委是干啥吃的,厂里那么些乱事儿,他们管了吗?可这回纪委就找到他头上了。一坐下,他就不自然。纪委书记挺客气,说,老叶,我们也是例行公事儿,最近职工反映挺大,不找你谈谈说不过去了。叶大生说;"啥事儿啊,我咋不知道呢?最近我外出多点儿,这是事实。给兄弟厂解决技术难题,这也算事儿吗?"纪委书记笑了;"老叶啊,你这是扯小头儿不扯大头儿啊。"要说这也是句荤话,可是叶大生不懂。他说;"我没啥大头儿,有大头儿我早扯了。"纪委书记只得明说了∶"就是你们车间外加工的事儿。"叶大生火了;"我们车间?我哪个车间?我现在啥职务?哪个车间的事儿你找哪个车间去。"说完就闭上了嘴。纪委书记一想也对,车间的事儿,还得找车间,转两个圈儿回来,我再整治你叶大生。叶大生出来喘匀了气儿,怪自己太不冷静。纪委肯定是整差了。要说这些同志也不容易,大事儿他们不敢管,碰上小事儿,不使点劲儿也说不过去啊。纪委就找老赵。老赵是啥人儿啊,说;"啊,这件事儿,你让我好好回忆回忆,抽空儿我和你专门儿汇报。"他知道,这是没把党委书记整明白啊。晚上他就跑党委书记家"专门汇报"去了。把党委书记一整明白,就啥事儿都没有了。再见着纪委书记,老赵都不正眼看他。老赵觉得非常对不住叶大生。本来他把叶大生该得的都留着呢,就想啥时候给他送家去,顺便把这事儿说明白,就完了。谁能跟钱过不去呢?(未完待续……)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
本文编辑: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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